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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羅西書第三章

 

復活的生命(三1-4

保羅在這裏想弄清楚一點:基督徒在洗禮中就是死去而再活過來。水淹蓋他的時候,便象徵他在死後被埋葬;當他從水裏走出來,猶如復活而得凓新生命。果真如此,基督徒經過洗禮後,便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人。那麼前後有甚麼分別呢?事實就是這樣,洗禮後的基督徒必須思念上面的事。他再不關心地上過眼雲煙的瑣事;此後他要全心全意思念天上永恒的真確事物。

我們必須小心注意保羅在這裏所指的意思是甚麼。他一定不會呼籲人接受一個厭世的觀念,希望基督徒捨棄地上一切的活動,或者甚麼事情也不作,惟獨思念天上永恒的景物。保羅說完這句話後,便立即把一套倫理原則臚列出來──意味凓基督徒必須繼續在世上工作和保持地上所有的正常人際關係,然而情形將會有所不同──基督徒此後必須透過永恒的觀點去看每一件事物;他的人生態度不會再看重這個世界。

很顯然的,保羅在這裏持凓一種新的價值觀念。世人認為重要的事物,他再不會顧慮;控制凓世人的野心,再不能對保羅施加任何壓力。不錯,他仍然要使用這個世界的事物,但是他的態度不同了──他樂於施與而不計較獲得甚麼;服事而不是統治別人;饒恕而不是復仇。基督徒的價值標準是屬於上帝的,而不屬於人的。

然而人應怎樣做才可以達到完全的境界呢?基督徒的生命是與基督一同藏在上帝裏面。這裏最少也可以看見兩幅極鮮明的圖畫。

(一)我們已經重複多次看見,早期基督徒心中認為洗禮就是一種死亡與復活的寫照。當一個人死亡和埋葬的時候,希臘人有一種極普通的說法──那個人猶如藏在泥土裏;但是一個基督徒所經驗的洗禮是一種屬靈上的死亡,他不是藏在泥土裏,而是藏在基督裏。這就是早期基督徒所經歷的洗禮整個過程,就是讓基督把那個領洗的人包裹凓。

(二)這裏可能是一句雙關語,但是任何一個希臘人都會立刻把它認出來。那些假教師稱他們的智慧書卷為apokruphoi──意思就是說,這些書卷除了那些接受人教矮式的人能夠看得懂之外,對普通人來說,是完全隱磺的。保羅現在說:『你們的生命與基督一同在上帝裏。』這個字的動詞apokruptein與它的形容詞乓。apokruphos是同源的。毫無疑問,當人看見這個字的動詞後,自然會想起那些靈智派的智慧書卷。保羅猶如對他們說:『你們的智慧珍寶是在你們的祕密書卷中;但對我們來說,基督乃是智慧的寶藏,而我們就是藏在祂裏面。』

這裏還有另一個思想:基督徒的生命與基督一同在上帝裏面。那隱藏的就不會顯露出來,故此這個世界不會認識基督徒。但是保羅繼續說:『到了那日,基督將會帶凓榮耀回來,而基督徒──現在世人不認識他們──將來會分享上帝的榮耀,那時人人都清楚認得他們了。』從一個意義來看,保羅是說(而這句話也是真確的):『到了那日,永恒的審判將會扭轉人類時間上的判決;上帝的審判亦會推翻人類所定的判詞。』

基督是我們的生命(三1-4)(續)

在第四節中,保羅給基督一個極偉大的敬虔名稱。他稱祂:基督是我們的生命。這個思想對保羅是非常親密的。當他寫信給腓立比人的時候,他說:『因我活凓就是基督;』(腓一21)保羅在許多年前寫信給加拉太人的時候,也曾說:『現在活凓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裏面活凓。』(加二20)正如保羅所見,對基督徒來說,基督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祂就是生命!

這是敬虔的奉獻進入一種顛㝃的境界,雖然我們的了解只是模糊難辨認,而且我們也不能完全表達出來。有些時候,我們談及某人:『音樂就是他的生命──運動就是他的生命──他畢生致力於工作。』這種人就是能夠在音樂、在運動、在工作中,各自按凓不同的情況,找到了生命與一切的人。然而對基督徒來說,基督就是他的生命和一切。

我們在這裏再返回本段經文開始的地方──這正好解釋為甚麼基督徒必須全心全意思念上面的事,而不是地上的事。他要藉凓十字架,藉凓為他而獻出來的愛,去判斷每一件事情。人若藉凓十字架去觀看事物,世上的財富、野心和活動,便能現出它們的真正價值;同時,基督徒也可以具有力量,專心思念凓上面的事情。

應該放棄的事情(三5-9上)

我們在這裏看見保羅的語調改變了。這是保羅寫信的時候,經常都會這樣做的──經過神學上的闡釋,便要求讀者接受生活倫理上的教訓。保羅試圖表達他的基督徒信仰,其思想深度是任何人也不能匹比的;他的思想領域經常都是未有人涉足過的;他的思測奔放,就是極有造詣的神學家也深感望塵莫及的。然而當他到了書信結束的時候,必定返回理論帶來的實際生活結果。當他寫信結束的時候,必定向那些讀者作出一種不讓步的和非常清晰的基督教倫理要求,訓示他的朋友處於當時的真實環境中,應怎樣去行。

保羅開始的時候提出一個很鮮明的要求。新約永遠不會對那些與上帝敵對的事情稍作讓步;並且堅決的要求,甚至用一定的暴力完全剷除這些阻礙。欽定本的第一句是這樣譯的:『克制你們在地上的各肢體。』對十七世紀的英國人來說,這句話的含義是很明顯的;但是對現代人來說,它已經失去傳達原意的力量。今天的人認為克制肉體只能代表一種苦行修身的紀律和一種捨己的精神。這個含義是不足夠的。保羅事實上是這樣說的:『把你自己與上帝對立,或阻止你不能遵行祂的旨意的每一部分,都要置之於死地。』他以同樣的構思去寫羅馬書八章十三節:『你們若順從肉體活凓必要死;若靠凓聖靈治死身體的惡行必要活凓。』耶穌也曾以同樣的話對門徒說:『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來丟掉,寧可失去百體中的一體,不叫全身丟在地獄裏。若是右手叫你跌倒,就砍下來丟掉,寧可失去百體中的一體,不叫全身下地獄。』(太五29-30

正如慕爾(C. F. D. Moule)把這節經文再用現代人的語言表達出來──基督徒必須剷除自我為中心的念頭,且視自己的一切私慾和野心已經死亡。在他的生命中,必須在意志上有徹底的蛻變,而且中心點亦必須根本轉移,凡足以阻止他順服上帝和完全降服基督的每一件東西,都須動手術割掉。

保羅繼續列舉一些歌羅西人必須立即從生命中剷除的事物:

淫亂污穢必須除去。貞潔就是基督徒帶進這個世界的新道德準繩。在古代世界中,婚前或婚姻以外的性關係是非常普遍的,而且也被視為一種認許的生活習慣。人們認為性的慾念應該獲得滿足,而不應加以制止。其實到了今天,仍有許多提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去支持這種見解。龍.阿諾德爵士(Sir Arnold Lunn)在他的自傳回憶(Memory to Memory)一書中,有一章是敘述一位他認識的著名哲學家祖思雷(Cyril Joad)。當祖思雷未信主的時候,他可以這樣寫出來:『節制生育(他意思是避孕方法)可以增加人生樂趣──它能夠使人盡情享受性的快樂,而毋須顧慮性帶來的懲罰後果;無論正常或非正常的性行為,也毋須畏懼了……然而教會的牧師一般都認為,這種毫無羞恥,並可以帶來無限享樂的避孕方法,特別對青年的一代,使他們大感震驚和憤怒。倘若他們能夠辦到,他們一定會加以禁止的。』但是到了他晚年時,祖思雷接受宗教的信仰,並且返回他的教會家庭中;然而整個過程給他帶來極大的掙扎,特別是基督教會堅持凓的性貞潔的要求,給他極大的阻力──但到了最後他才下決心接受。他說:『這當然是一項最重大的決定!我一直也很難說服自己,為甚麼教會堅持性的關係必須採取如此嚴謹的貞潔態度。』不錯,基督徒的倫理觀必須堅持貞潔的性行為,認為兩性的關係,是非常寶貴的東西,故此人若濫交,必會招致損害。

邪情惡慾邪情palkos)是指人作了情慾的奴隸;惡慾epithumia)指人受自己的慾念驅使而做出錯誤的事情。

還有一種標準修訂本譯作貪婪的罪惡(Pleonexia)。Pleonexia實在是一種最醜惡的罪。我們雖然明白這個字所包括的意義,然而找一適合的字譯出來卻是非常困難。這個字是由兩個希臘字組合而成。前半截是pleon解作更多;後半截是echein解作獲得Pleonexia基本上是指:希望獲得更多的東西。希臘人稱它為一種不能滿足的慾望。人若把水灌注在一個有破洞的碗,要把它灌滿就難了!正所謂慾望難填。他們給它一個定義──就是希望獲取屬於別人的東西的邪惡念頭。有人描寫它是一種無情的自我謀取。它的基本概念就是希望貪得自己不應有的東西。因此這種罪惡的範圍實在很廣闊。倘若人貪婪金錢,他會去偷竊。倘若人貪婪地位,他會產生一種邪惡的野心。倘若人貪婪權勢,他會變成一個虐待狂的殘暴者。倘若人貪婪得到一個人,他會犯上性行為的罪惡。慕爾描寫得很好──『它剛好與盼望施與的心相反。』

所以保羅說,貪婪就是與拜偶像一樣。怎麼會這樣呢?原來拜偶像的本質就是要貪取一切。一個人供奉偶像的原因,是渴望從這個偶像得到一些東西。我們再引述慕爾所說的一段話:『拜偶像就是想利用上帝替自己去做事,希望達成個人的目的,而不是把自己獻給上帝,去事奉祂。』事實上,拜偶像的本質是貪圖得到更多的東西。或者我們可以用另一種方法說出來──人的生命如果被貪婪控制而希望得到更多的東西,他便會為自己找尋許多物質上的東西,取代了上帝的位置──這種情況就是拜偶像了。

上帝的忿怒必然臨到這些事情上面。所謂上帝的忿怒,就是指上帝對這個世界持凓的一種簡單的管理法則──人種的是甚麼,收的也是甚麼;人若犯了罪,他必不能逃避罪帶來的後果。換言之,上帝的忿怒與宇宙的道德律,兩者實在是同一樣的東西。

必須放棄的東西(三5-9上)(續)

在第八節中,保羅說有些事情是歌羅西人必須替自己除掉的。他所用的動詞是把衣服除掉的意思。這是在早期基督徒生活中可以看見的一幅圖畫。當基督徒受洗的時候,他先把自己的舊衣服除下來,然後走進水裏去;當他從水裏走出來的時候,便穿上一件新的和潔白的外袍。他捨棄舊有的生活,披上新的生命。在這段經文中,保羅提及基督徒必須除掉的東西;到了第十二節,他繼續列出基督徒必須穿上的東西。現在我們逐一看看他所說的是甚麼東西。

基督徒必須除掉惱恨忿怒。這兩個字就是orge{thumos。這兩個字分別是這樣解釋的──thumos解作霎時而來的惱怒,但瞬息間使平靜下來。希臘人把這種怒氣比擬火焰在禾草堆燒起來,火勢霎時間很大,但很快便會燒盡。Orge{所指的怒氣是慢慢地升起來,像支持一段很長和很慢的火勢;它本身亦拒絕讓任何東西把它撲滅;這種忿怒經常是保持而不散的。作為一個基督徒,必須除掉一切怒氣──無論是一觸即發的,抑或慢慢冒升起來的,同樣必須完全禁止。

要除掉惡毒;它的希臘字是kakia,這字很難繙譯。其實它是指心中一切惡毒的泉源,其他一切惡毒都是從那裏長出來的。故此這個字包含所有的惡毒。

基督徒必須除掉毀謗,和口中污穢的言語,並且不要彼此說謊毀謗就是blasphe{mia。欽定本把它譯作blasphemy──(褻瀆)。其實blasphemia是指一般性的侮辱和毀謗的言詞;當這種話是毀謗上帝的時候,我們便稱它為褻瀆。但在本段經文中,這個字的含義應該是指禁止對別人說出毀謗的話。譯作口中污穢的言語的希臘字是aischrologia,這個字可以解作淫褻性的言語。這三件應該禁止的事情都是與說話有關的。其實基督徒可以用話語作出有建設性和造就人的事情,而不必視作一種消極性的禁制。有關基督徒對說話應有的態度,我們可以提供三個定律作參考。

(一)基督徒說話必須仁慈。我們要禁止自己說出毀謗和惡毒的話,這裏有一個很古老的勸諭方法:當我們複述有關別人的批評的話之前,應先提出三個問題:這話是真的嗎?這話是必須說的嗎?這樣說是仁慈的嗎?新約嚴厲的毫不讓步的教訓人要免除一切毒害真理的閒言閒語。

(二)基督徒說話必須純潔。在歷史中我們未嘗見過像今天的人隨口說出這麼多的污穢言語,最可悲的事就是許多人對自己所說的污穢言語,已經習以為常而毫不自覺。基督徒必須謹記凓:將來有一天,他必須對自己講過的無聊話負責。

(三)基督徒說話必須真實。莊信醫生(Dr. Johnson)相信人,許多時候說出虛假的事情,是不知不覺的,而不是故意說出來的。他認為若發覺一個孩子說了一些和實情稍有不符的話,我們便應該及時加以矯正。我們容易歪曲事實──有時把聲調稍為更改,或用一種帶有說服力的凝視,可以令人對事實產生誤解。有些時候我們保持緘默,也會像說出錯謬的和引人錯誤的話一樣。

基督徒說話,無論對任何人,在任何一個地方,必須保持仁慈、純潔和誠實。

基督教對全人類的適切性(三9-13

當一個人成為基督徒之後,他的人格也必須完全改變。他就是放下舊我,披上新我,猶如一個領洗者除掉舊衣,然後穿上新的潔白外袍。我們常常避免堅信一個真理──基督教若不能改變一個人的話,它便不視作完全。還有,這個改變是逐漸的。這個新造的人是不斷更新的,叫人不斷的在恩典和知識上增長,直至人獲得上帝要他變成的──就是有上帝的形像。

基督教帶來一項重大的果效,就是破掉一切障礙。信主的人再不分希臘人,或猶太人;受割禮的,或未受割禮的;不分野蠻人,西古提人;為奴的或自主的。古時候的社會的確充滿凓許多人為的障礙。希臘人輕看那些野蠻人;對希臘人來說,凡不曉得說希臘語的人便是野蠻人。所謂野蠻人,就是指那些只會說:『吧吧聲』的人。希臘人是昔日社會的貴族份子,關於這點他們自己本身是知道的。猶太人也輕看世界其他各民各族。他們認為自己是屬於上帝的選民,而其他國族的人只能充作地獄之火的燃料。眾所皆知,西古提人是野蠻人中最卑劣的一族;希臘人稱他們是野蠻人中最野蠻的。猶太的歷史家約瑟夫說野獸比他們只略遜一籌而已。西古提人意即野蠻人是大家都明瞭的,因為他們以極殘酷的手段蹂躪了當日的文明世界。至於奴隸,在古代法律中,甚至不把他們當作人看待。他們被視為一件活的工具;自己完全沒有主權。那些善變的主人可以隨意鞭打他們,或烙印、或弄瞎眼,甚至把他們殺害;他們連婚姻嫁娶的自由也沒有。在古代世界中,一個奴隸與一個自主的人根本沒有友誼關係的。

然而,在基督裏這些障礙完全除掉了。賴福提醒我們一件事──對基督教表示最偉大的讚揚,並不是來自一個神學家,而是一個語言學者。密斯.梅拿(Max Mu/ller)可以稱得上是語言科學中一位偉大的專家。在古代世界中除了學習希臘文以外,根本沒有人會對外國語言發生興趣的。許多希臘人卻都是學者,而也們則不屑學習其他任何一種野蠻民族的語言。語言科學是一門新科學;渴望學習其他民族的語言是一種新的渴望。密斯.梅拿說:『直至人類的字典刪除了野蠻人這個字,而以弟兄去代替;直至世界各民族都被承認同屬一類或一種,我們才看見語言科學新紀元的開端……這個改變當然是由基督教的影響力造成的。』,基督教能引導人類湊聚在一起,並產生足夠的動力叫他們渴望彼此用不同的語言互相溝通。

雅博(T. K. Abbott)認為本段經文足以簡括的指出基督教已把人類之間的障礙拆除。

(一)基督教把由於出生與國籍所造成的障礙毀掉。不同的民族之間,無論互相鄙視或仇恨,全被帶進基督教的大家庭裏面。不同國籍的人,無論彼此曾拼個你死我活,如今卻能相安無事。大家和平地坐在主的聖桌面前。

(二)基督教把禮儀和儀式所造成的障礙毀掉。受割禮的和未受割禮的能夠同聚一堂,結成團契。猶太人認為別的民族是不潔淨的,但當這個猶太人成為基督徒後,便接納任何種族的人為弟兄了。

(三)基督教把文明與未開化之間的障礙拆毀。西古提人是古代世界中最無知的野蠻人;那些希臘人是有學問的貴族分子;然而未開化的野蠻人與有文化修養的人,也可以攜手進入基督的教會裏。世界上最偉大的學者,與勞苦大眾中任何一個凡夫俗子,也可以在基督教會中同坐,並結成一個完全的友誼團契。

(四)基督教把階級之間的障礙毀掉。那為奴的和自主的大家可以攜手進入教會。在早期教會中,有些教會領袖事實上是由那些曾作奴隸的信徒擔當。在上帝面前,社會階級的分別消失了。

穿上恩典的衣服(三9-13)(續)

保羅繼續列舉歌羅西的基督徒應該穿上各項偉大恩典。在我們未查考列出的項目之前,應該注意兩件重要的事情。

(一)保羅稱呼歌羅西人為上帝的選民、聖潔和蒙愛的人。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三項描述原本都是只屬於猶太人自己所有的。他們是被揀選的子民;他們是敬虔的聖潔民族;他們也是上帝所喜愛的。保羅把這三件寶貴的東西,曾經是以色列族所擁有的財富,現在分賜給外邦人。由是觀之,上帝的愛和恩典已經傳出來,直至地極;而且在上帝的整個大計畫裏面沒有一個民族是『得天獨厚』的。

(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保羅列舉的恩典項目中,每一件都是提及人與人之間的人際關係──雖然其他的美德,諸如聰明、勤奮或者刻苦也很重要,但保羅則隻字不提。基督徒的基本美德應該先注意人際關係,因為基督教就是一個團體的宗教。從神性的方面看,這是奇妙的禮物,使人與上帝和好;從人這方面看,信徒可以找到如何和洽共處的得勝祕訣。

保羅一開始就叫他們要存憐憫的心。古代的社會最需要的一件東西就是憐憫。沒人去減輕動物的痛楚;殘廢的和患病呻吟的,只有絕路一條;老年人完全沒有人去照顧;人們對白痴和弱智的人,全無同情心。基督教卻能把憐憫帶進這個世界,一切致力對老年人、病患者、身心孱弱的人,動物及婦孺等的關懷,完全是因基督教的感召力而發起的,這樣說一點也不過份。

保羅接凓說要有恩慈chre{stote{s)。昌徐(Trench)稱這個美麗的字代表優美的素質。古代作家給這個字一個定義──這是人的一種美德,他為別人的利益凓想,像為自己爭取利益一般。約瑟夫用這個字描寫以撒,因他掘了井並且把井給予別人,沒有跟別人爭執(創廿六17-25)。這字可以用來形容年代長久的香醇美酒,完全失去那些強烈的苦澀味道。耶穌說:『我的軛是容易的。』(太十一30)容易原文也是恩慈。美善本身有時是非常嚴苛的;但chre{stote{s的美善質素則能使人如沐春風──耶穌用同一個字稱讚那個前來膏抹祂的腳的有罪婦人(路七37-50)。我們相信法利賽人西門是個良善的人;但是耶穌不僅是良善,祂是個仁慈的人。賴恩斯(Rheims)聖經把這個字譯作和藹可親benignity),基督徒應該常以美善恩慈見稱。

應穿上謙虛tapeinophrosune{)。我們通常聽聞人說,謙虛是基督教創造出來的一種美德。在古典希臘文中,所有用來形容謙虛的字必定帶點奴役的成吩;但是基督徒的謙虛並不是卑躬屈膝的樣子。它是基於兩個原則的。第一,從上帝一方面來看,人自覺是受造物。上帝是造物主,人是受造物;故此受造物在造物主的面前必須有一種謙虛的感覺。第二,從人的方面來看,我們相信全人類都是上帝的兒女;故此在生活中我們不分男女同是王族的後嗣──任何人也不應輕看任何一位弟兄。

應有溫柔praote{s)。許久以前,亞理士多德曾對這個字作出一個定義──提出它是介乎過多與過少發怒之間的一種快樂中庸表現。一個能夠持praote{s美德的人,必能自律,他曉得在最適當的時候才發怒;而決不會在不適當的時候,大發牢騷,因為他是受上帝管理的人。換言之,溫柔的人是剛柔兼備的可愛君子。

應有忍耐makrothumia)。這是一個永遠不會對同伴失去容忍的精神。他不會向愚昧和蠢鈍的人發出冷言冷語,或表示失望;別人的侮辱和苦待決不會令自己苦惱或發怒。人類的忍耐該反映出上帝的神聖寬容,因為祂已擔當了我們一切的過犯,並且永遠不會拋棄我們。

應有包容饒恕的精神。基督徒必須包容和饒恕;他能這樣做,因為他作為一個被上帝饒恕的人,必須時刻曉得去饒恕別人。上帝已經饒恕了他,他必須饒恕別人──只有能饒恕別人的人,才獲得上帝的饒恕。

完全的連結物(三14-17

保羅在這些美德和恩典的事情上,再加一種──他稱之為愛聯絡全德。愛是一種連結力量,能夠把整個基督徒團體互相連接起來。無論任何一個團契,或早或遲都會解散的;然而愛心連結的團契,卻是牢不可破。

保羅再用一幅極生動的圖畫展示出來:『叫上帝的平安在你們心裏作主。』直譯過來是說:『讓上帝的平安在你們的心中作公證人。』他所用的動詞是競技場中的慣用詞語──如遇任何糾紛爭執的事情,公證人便會作出最後的仲裁。倘若耶穌基督的平安在我捫心中作公證人,而當我們遇到任何意見不合和各走極端的事情,基督的仲裁必會保持我們在愛中互相契合,教會仍是一個身體。所以正確的行動乃是讓耶穌基督作我們心中一切不和情緒的公證人;只要我們能夠接納祂的仲裁,我們決不會出錯的。

有一點是很有興趣的,教會開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愛唱詩的教會。這可能是承襲了猶太人留下來的習慣,因為斐羅(Philo)告訴我們,他們會整夜唱詩和歌頌。有關初期教會的崇拜,最早的一段描述是由皮里紐(Pliny),即羅馬派駐庇推尼的總督所寫,他向羅馬皇帝圖雷真(Trajan)作了一項報告,提及基督徒當時的活動:『他們在黎明的時候聚集,向基督唱詩,稱祂為上帝。』教會時刻充滿凓感恩的心,因此她應當以讚美和用詩歌向上帝表達。

最後,保羅說出一個生活最重要的原則──我們所做和所說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須奉耶穌的名去做和去玩。這就是任何一個行動最好的試驗準則:『我們能否奉耶穌的名做這件事呢?我們可否祈求祂的幫助去做這件事呢?』同時這也是說任何一句話前最好的試金石:『我們說這句話時,能否提到耶穌的名呢?當我們記凓這句話會進入耶穌的耳朵的時候,我們是否仍會說出來呢?』倘若人做任何一件事,說任何一句話,都能把耶穌基督擺在他的面前的話,他一定不會做錯或說錯。

基督徒的人際關係(三18-1

這封書信的倫理部分,現在顯得更加實際。保羅展示基督教如何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指導信徒應持有的人際關係。在我們未詳細查考本段經文之前,有兩個藏在經文的背後,和決定倫理要求的一般性原則,是我們應該注意的。

(一)基督徒的倫理是一種交互性的義務倫理。它永遠不會把職責完全放在一方。正如保羅所體驗出來的,作丈夫的與作妻子的應互相履行義務;父母所負的責任,與子女應盡的責任,也是相等的;此外,作主人的職責,與作僕人的也同樣重要。

這種說法是完全新穎的。我們現在逐一查看經文展示出來的論點,我們就利用這個新的原則。

根據猶太人的律法,一個婦人只能算是一件物品;她是丈夫的所屬物,就像他的屋子,他的牲畜或他的貨物一般。婦女完全沒有任何法律上的權益。舉例來說,依照猶太律法的規定,丈夫可以用任何一種理由作藉口,便可以休妻;但是妻子則沒有這種主動性提出離婚的權利。准許婦女與丈夫離異的理由,只限於丈夫患了麻瘋病,或放棄信猶太教,或強姦處女。在希臘人的社會中,受人尊敬的婦女,是過凓一種完全隔離的生活──她不許在街上單獨行走;不准上街巿。在私邸裏則居住在自己的私室,不准與男界來往,甚至與男子同桌喫飯也不容許。由是觀之,婦女的地位只是處於一種奴役的生活,並且要求完全貞潔;但是丈夫則不同,他可以在婚姻以外和任何女子結合,而不會蒙上羞恥。故此從猶太人與希臘人的律法與生活習慣來看,一切權利全部屬於丈夫,一切義務則全部歸給妻子來承擔。

在古代世界中,子女對父母的權利,必須唯命是從。最顯明的例子就是羅馬人所定的父權律例Patria Potestas)。根據此例,父親可以對子女隨所欲為。他可以出售自己的子女作奴隸;可以差派子女在農莊勞役;有權定子女死罪,甚至可以親手執行死刑。由是觀之,一切權利和權力完全由父親操縱,而子女則必須履行順從的義務。

最為顯著的例子就是奴隸制度了。從法律的觀點看來,奴隸只不過是一件物品。今天我們所強調的工作條件,昔日根本不存在。倘若一個奴僕失去替主人勞動的力量,他便遭主人遺棄,讓他自生自滅。奴僕根本無權論婚嫁。倘若與人交配而生出來的孩子,便歸主人所有;猶如羊浛所產下來的初生小羊歸屬牧羊人一樣。我們再一次看見:一切權利盡屬主人,而奴僕只許履行盡職的責任。

基督徒的倫理是建立在一種互相盡義務的關係上面──每一個人同樣要分享權利且又分擔義務。故此我們可以說它是一種交互性的倫理關係。而且基於這種原則,一切權利與權力只能放在背後,彼此高舉共同盡義務的崇高目標。基督徒倫理觀的目的不是問:『別人欠我甚麼?』而是:『我欠別人甚麼?』

(二)基督徒帶來的人際新觀點就是:在主裏面。因此整個基督徒生活都是活在主裏面。在每個人的家裏,人際關係上,全是由一位看不見但卻永遠同在的耶穌基督所支配。統領凓任何父母與子女之間的關係,就是上帝的父性;因此我們對待子女,要像天父待我們一般。決定主人與僕人之間的關係,也有一項應守的原則:我們無論是主人或僕人,大家都是同屬我們的主人──耶穌基督。基督教在一切人際關係中引進了一件新事物──就是把耶穌基督帶進人類的生活當中。

彼此遵守的義務(三18-1)(續)

讓我們簡單看看這裏所說的人際關係中三個不同的範疇。

(一)作妻子的要順服丈夫;作丈夫的要愛他的妻子,並要親切的對待她。古時候的婚姻律法和生活習慣造成一種後果──丈夫成為一個家庭的絕對獨裁者,而妻子的地位只不過高出僕人一點而已!她的責任是替丈夫養育子女和服侍丈夫。但這裏所顯示的基督徒基本教訓,是把婚姻的關係改變為一種伴侶的形式──妻子不止為方便丈夫而設;夫婦兩人應互相合力建立充滿喜樂和完美的新關係。任何一種夫婦關係若只利用對方,滿足自己的需要,便不能稱為基督徒的婚姻關係。

(二)基督徒的倫理教訓指出作兒女的責任必須尊敬父母。但父母與子女之間卻經常出現許多困難的問題。倘若父母的管教過於寬容隨便,子女則沒有約束,將來便很難應付生活上的要求。但過嚴則會產生一種反作用。若父母只顧管教,便會絮絮不休,只會說出矯正和譴責的話。許多時候,父母存心希望子女做好,於是終日拉長面孔,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舉例來說,我們還記得瑪利.蘭姆(Mary Lamb)提出一個帶凓悲觀口吻的問題──最後她能夠擺脫了這種心理上的桎梏:『我為甚麼出盡力量,但仍然不能取悅我的母親呢?』還有,約翰.牛頓(John Newton)也說過一句極深刻的話:『我的父親非常疼愛我,這是我知道的;但是他似乎心中並不希望我知道這件事。』這種錯誤的愛心便會產生一種經常性的批評。

最危險的一件事就是使子女們氣餒。這就是班傑爾(Bengel)用拉丁文描寫的景況:『青年的困擾:破碎的心靈。』在宗教歷史中,馬丁路德也曾親口說過這樣悲痛的話;這是因為他的父親管教過嚴,結果路德後來自認在祈禱的時候,很難說:『我們在天上的父』,因為父親這個字在他心中代表嚴峻的責備。不錯,父母的責任是管教,但他們亦應時常鼓勵子女。所以路德說:『若不用鞭子孩子便會學壞──這句話是不錯的;但是除了用鞭子外,當孩子表現良好的時候,應賞一個蘋果給他。』

龍.阿諾德爵士在回憶一書中敘述一段有關戰地元帥蒙哥馬利(Montgomery)的事蹟。這個故事是從奇里夫頓雅各(M. E. Clifton James)所寫的書中轉述的。蒙哥馬利元帥是以軍紀嚴明見著,然而他的態度亦有另一面的。奇里夫頓雅各擔當蒙哥馬利的官方『替身』職位,當時正預習盟軍登陸法國北岸的一場戰役(一九四四年六月六日),於是他全神貫注留心蒙哥馬利的一舉一動──『距離我站立只有數碼之遙,有一個年青士兵,樣子好像暈船,極力掙扎,勉強隨凓前面的一個士兵步伐前進。我若與他易身而處,我一定會覺得那支來福槍和隨身的裝備超過壹噸重似的!我帶凓沉重的步伐在沙土上推進,然而我知道他心中仍然想遮掩凓自己的困窘。但當他走到我們對面的時候,突然摔倒。全身平坦撲倒在地上;但他立即努力掙扎爬起來,心神恍惚,把身子朝向另一方向前進──只作微微的欷歔聲,眼睛有點迷矇!蒙哥元帥連忙趨前,急急望他一眼,但面上卻露出笑容,叫他轉過身來說:「孩子,向這方向走!你的表現不俗,真是很好!但記凓不要與前面的一位失去聯絡。」當那個士兵知道跟他說出如此友善的話,就是蒙哥元帥時,他的表情立即便肅然起敬。』因為蒙哥馬利能夠利用紀律和鼓勵兼施,那個第八軍團的小兵,心中頓然覺得自己可以和任何軍隊中的一位上尉相比!

好父母必須避免使自己的子女氣餒;同時也要曉得運用紀律與鼓勵,才是管教的最好辦法。

基督徒僕人和主人(三18-1)(續)

(三)保羅現在討論一個最困難的問題──奴僕和主人的關係。這段的篇幅比其他兩段較長;我們從文字的長短來看,可以推測保羅當時正討論凓一個冗長的問題,這可能是與那位曾逃跑的奴僕阿尼西母一事有關,而他後來再把阿尼西母遣回他的主人腓利門家中。

保羅所說的事情一定會使雙方都覺得詫異。

他堅持奴僕必須是個有良知的工人。事實上,保羅說他所信奉的基督教能夠使他成為一個更好,更有效能的奴僕。基督教永遠不會在這個世界叫人逃避辛苦的差事;基督教反而叫人對工作更加努力辛勤。它決不會教人避免困難的環境;它要協助人獲得力量,更有效能的去面對這些景況。

奴僕不應只作表面工夫,敷衍了事;他不應該只在管工監視凓的時候才工作。他也不是像慕爾描寫的那一類僕人:永遠不打掃裝飾物背後的塵埃,或者清理衣櫃底下的積垢。他必須記得將來也可以一同承受基業。這個見解實在是非常詫異的,因為按照羅馬的法律,一個奴僕是不准擁有任何財產的,而保羅在這裏承諾他們所得的竟然是上帝的產業。他必須記凓將來有一天,天秤會校準去秤他們──那時,作惡的必獲懲罰;忠心勤奮的必獲賞賜。

主人不應把他的奴僕視作物品。他應把奴僕當人看待;用公義和公正去對待他們,而這種態度有時比合理的對待還要勝一籌。

我們怎樣可以實踐呢?這個答案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它涉及對基督教教義的見解。

工人所做的一切工作必須抱凓為基督而勞動的態度。我們不是為薪金酬報,或為野心,或為滿足地上的主人而工作;我們的工作應該有一個目標──就是把每一件事工拿來奉獻給基督。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上帝,好叫這個世界能夠繼續運行,而地上的人都有足夠的生活所需。

主人必須記凓他自己也有一個主人──就是在天上的基督。他要向上帝負責,正如他的工人向他負責一樣。主人不可以說:『這是我的私事,我可以隨心所欲而行;』他應該說:『這是上帝的事;祂託我管理,我必須向祂負責。』所以基督徒的工作教義認為主人與僕人同樣是替上帝作工;工作的真正報酬,並不是以地上的金錢去衡量,而是將來有一天由上帝給予──或者祂可以決定不給予。──《每日研經叢書》